Fair

【的名】红莲之印

静司失忆梗。老样子,诅咒妖怪什么的还是我瞎编的,莫考究。

在这寒冷的冬季,给大家来点诅咒的火焰烤一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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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HE

——————————

1

弓弦弹击声响起,长箭从长发男人手中脱出,破开长空,直逼妖怪面门。

箭矢脱手的瞬间,的场静司却顿住了身形,维持着举弓的姿势。

巨大的空落感如同一阵狂风般席卷了他的全身,恍惚间他仿佛感觉被沉到了地底深处,那里是深渊,没有光亮,没有温度,放眼望去只有黑暗。

那阵强烈的失落感很快散去,但却留下了余韵,大脑中还残留了好似心脏被生生挖开的痛楚。

的场静司放下弓箭,并未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蹊跷,便强压下疑虑,转身去寻找另一个目标。

好像失去了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2

“名取,最近好像很顺利啊,你除了个大妖怪的事迹都已经传遍了。”

“哪里哪里,运气好罢了。”

“哼,运气吗,的场一门最近可不太走运。”

七濑难得地蹙起了眉,有些忧心忡忡。

名取周一也收敛起了笑容,那个传闻他也听说了——的场一门的家主中了妖怪的招。

他一直以为这是讹传,那个的场静司怎么可能轻易着了妖怪的道?但现在看七濑女士的样子,似乎情况不太乐观。

“七濑女士,到底发生了什么?”



3

据七濑女士所说,那是个会读心的难缠妖怪,但即便如此也不是的场静司的对手,换作平常家主费不了多少功夫就能解决它。可偏偏这天还碰上了只带着怨气的大妖怪,要是迎面撞上它的是家主也就算了,恰恰是的场门下几个不入流的除妖人。

后面其实不用七濑女士说了,的场静司绝对会先去救门下的除妖人,那是他的责任。

哪怕是的场静司,面对极具攻击性的大妖怪也得分出心神来对付。

狡猾的读心妖便抓住了这一瞬间的分神,窥探进了那颗设了层层障碍、难以攻破的心灵深处。

尽管下一秒就被箭矢破了个粉身碎骨,诅咒也已经落下,在的场静司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红莲的印记。

但问题还不止是这些。

七濑女士记得她看见家主动作停下了一瞬,随即便去除另一只妖怪了,他的身手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全部结束后她去询问家主有没有什么,家主却只是摸了摸心口,然后告诉她没什么大碍。

之后便是在更衣的时候发现了胸口赤红的花苞,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变化,就像是单纯多了个纹身一般。

“糟糕的是我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诅咒的内容是什么,先生看起来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也还没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这正是七濑女士担忧的地方,未知,是最可怕的,不知道诅咒是什么,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除了翻古籍寻找线索之外什么都做不了,而家主也不能因为诅咒而停滞不前、闭门不出。

名取周一心下一沉,这不就像他身上的壁虎痣一样吗?

不,既然知道是什么妖怪下的诅咒,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也许有什么他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4

可名取周一没想到自己会是揭开诅咒真面目的关键。

他甚至不知道来拜访的场一门究竟是对是错。

的场静司眼中的茫然绝不是能够装出来的,还有那被“名取”两个字燃起的兴趣。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口上。

“哦?名取家的人?”

太过突然,就连七濑女士也愣在了原地。

“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大脑忽然刺痛了一下,痛楚来得猛烈却也转瞬即逝,他扶了下太阳穴。

敏锐如的场静司自然不可能觉不出蹊跷,他直觉这个男人与他被烙下红莲印时所席卷而来的空落痛楚有着莫大的关系。

可除此之外,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于是他并未多言,只是笑着挑了挑眉,打量了名取周一一番。

“名取先生,有兴趣加入的场一门吗?”

“……”

一阵不自然的沉默蔓延开来,当事人不说话,七濑也不知道该如何插话。

“……抱歉,恕我拒绝。”

或许是名取周一脸上的表情过于阴沉——尽管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场静司望着那张蹙着眉,似乎有些陷入沉思的脸,一时间竟觉得很是熟悉,但记忆却告诉他,他们是第一次见面。

“是吗,真是可惜,听闻名取家是用纸的世家,你我联手必有大作为。如果你改变了主意,就再来找我吧。”

言罢,的场静司转身,离开的步伐依旧沉稳。

七濑虽跟着家主一同离开了,心思却还是在名取周一身上。

难得看到名取周一的情绪如此外露,七濑表面上维持着镇定的姿态,内心却已掀起惊涛巨浪。

没想到诅咒竟然是把记忆抹除了,而且为什么偏偏是名取?不,还是再观察一阵比较好,也许还被抹除了别的什么记忆。不过,这样一来至少有了调查的方向,只是……就这样放着名取不管真的没问题吗?



5

若是真没问题,名取周一怎么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公寓的凉地板上,灯也不开,望眼欲穿地盯着什么也没有的墙壁?

他已经一动不动地在客厅地板上坐了两个小时了,柊本想上前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窗外的路灯映照在她主人的半边脸上,入眼的却是从未见过的模样。

魂不守舍的、茫然无措的样子。

的场静司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陌生的话语刺痛着他的心脏,但他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静司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好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但妖怪的世界里哪会讲真不真实?

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身上的壁虎痣也同样不真实,只不过这次,这般的不真实突然变得格外难以接受了起来。

名取周一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的场一门,心乱如麻,仿佛再晚一点,他的记忆也会被夺去一般。

他真的有些乱了,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诅咒落在他自己头上还要难受。

除妖人会陷入各种险境并不是不寻常的事,他十分清楚,他也清楚的场静司再怎么强大也迟早会遇上这样的事。

更何况那个人总是乱来,不顾自己的安危。

可最没有资格说他的也是名取周一,当年跟着的场静司乱来的人就是他,现在也仍会乱来。

胡来归胡来,这是因为除妖人的工作本就需要冒险。

但是的场静司却会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纵使他明白这是的场一门家主的使命,他也还是怕,他怕也许哪一天再也见不到静司了。

他不想,不想要那样。

这次是记忆,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名取周一靠着沙发蜷缩了起来。



6

红莲之印,七濑女士告诉他,是会吞噬记忆的诅咒,但若是在一个月之内红莲花的印记能够完全盛开,那么就能拿回被夺走的记忆;若是红莲枯萎,那么就会永远失去记忆。

要说印记的危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红莲之火是地狱的业火,能烧尽灵魂之物,被它吞噬的记忆,那必然是再也拿不回来了的。

而这记忆会影响人到何种地步,却是不得而知。有些人不会受多大影响,而有些人甚至可能变成同以前截然相反的人格。

“既然如此,也就是说只要在一个月之内让红莲花完全绽放就可以了?”

“你说得简单,我们这边把书都翻遍了,根本没有记载让它完全盛开的办法。”

“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

七濑看着名取周一的侧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犹豫再三,她终究没能开口,良久之后才又说道:“那就拜托你了,名取。”

名取周一回去就埋头在了古籍里面,彻夜未眠,直到快黎明才终于找到了那么一页发黄的纸,右上角有一朵黑色的莲花,图片下方写着“红莲之印”,左边有一段文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过去,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信息。

大部分都跟七濑女士告诉他的差不多,但有一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红莲之印所夺去的记忆,对人影响之程度虽不同,也不会致人于死地,但却是灵魂的一部分,失掉了这部分记忆,便也是失去了一部分灵魂。”

名取周一合上书,看着窗外黎明柔和的光慢慢照亮地平线,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灵魂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关于让红莲完全盛开的方法,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但名取周一似乎已经决定了要怎么做。



7

“名取先生,你回心转意了吗?”

“没有。”

“那么,不知来的场一门有何贵干?”

的场静司凌厉的目光锁在名取周一身上,仍面带微笑,意欲逐客的威压却已十分明显。

“很不巧,我们正有要事要办,名取先生不妨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这回的名取周一却不像上次那样心事重重了,他是有备而来的,不过更多的是心理准备,这种逐客令对他没用。

何止没用,虽然现在的名取周一清醒地知道的场静司已经失去了和他有关的所有记忆,但潜意识中的安全感却还没调过来。

“我听七濑女士说了,请让我一同随行,也许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上忙。”

不想合作却要帮忙?这倒是有意思。

“的场一门可不会轻易欠人人情。”

“我明白。”

名取周一微微蹙眉似乎在考虑该如何措词,却见的场静司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眯了眯眼,转过身说道:“既然你坚持,那就请便吧,不过……”

他侧过头来。

“麻烦你安分地待着,要是妨碍到了的场一门就不好了。”的场静司笑了笑,“我不会原谅任何妨碍我的人。”

名取周一愣了下,随即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知道了。”

的场静司却好似有些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距离中了红莲之印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他胸口的花苞也仅开了条缝。有关红莲之印能了解的他都了解了,尽管目前为止诅咒还没什么危害,不过他也无意就这么放任下去。

既然有执意送上门来的帮手,为何不用呢?

只不过名取周一还是出乎了的场静司的意料。

他来了一次还不够,凡是的场一门有除妖工作的地方他总是在那里,每每碰见的时候却用一句“真是巧合”了事。

想来应该是怕人说闲话,才事先赶到目的地的吧。

至于名取周一是怎么知道的场一门在哪除妖的,也不难猜测。

的场静司瞥了一眼七濑,他向七濑女士询问过名取周一的事,她却只说他们两个是旧识,不再多说。

他也并不过多追问,也许七濑女士不是不愿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这些天确实有了转机,像是突然得到了灌溉一般的,红莲在一天天地盛开。比起之前那蜷缩着的花苞,已经绽开了不少。



8

名取周一隔三岔五就要去问七濑女士印记怎么样了,可她哪知道呢?她总不能去扒先生的衣服看印记吧?

但她没个底也不好跟名取周一瞎说,只好开口问本人,至于一个星期要问几次,只能说连她自己都快嫌烦了。

好在家主还算有耐心,每次都会回答她,只不过得到的答案大多数时候却都是“老样子”。

只有那么一次,他说花苞绽开了一点。

那是第一次见完名取周一之后。

从那之后,七濑便觉得家主变了一些,尽管是微妙的变化。仿佛拿回了身体中失掉的一根看似无关紧要的肋骨,没有它的时候虽不致死,但却会痛彻心扉。



9

快三个星期了,名取周一得到的答复依然不尽如人意。

听说最近有个村庄被妖怪袭击了,已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害,得知消息的除妖人都往那儿赶,的场一门也不例外。

而的场静司在七濑女士身边看到名取周一时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两人似乎都有心事,一路并未多言。

不说话归不说话,在的场静司身旁跟得倒是挺紧,的场门下随行的除妖人虽心觉不满,但碍于家主大人和七濑女士都默许了,便也不敢多言。

对于七濑而言,这一路气氛实在莫名地诡异和压抑,等终于到了传闻中出了事的村庄时,她反而松了口气。

传言说这个村子妖气涌动,已经有除妖人行动了,而的场一门赶到时却未见一人。

不过这个小村落看似不起眼,倒的的确确有令人不太舒服的感觉,阴邪的妖气也隐隐约约散发出来。

路上有稀稀拉拉的村民,全都缄默不语,满脸颓丧,而且……

清一色的全是男人。

“奇怪,这个村子没有女人吗?”

没走几步,七濑就皱了皱眉。整个村子几乎笼罩在一股臭味当中,因为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男人们光顾着干活,衣服也不换洗了,甚至连垃圾也堆叠了起来。

有除妖人随手拦下了个村民询问村里女人的下落,却见那人一下子惊惶失色,抖着声音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吃……女人、女人……妖怪!都、都被妖怪抓去吃了!”

“妖怪?!什么妖怪?”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不……茧!我、我只看到她、她们全都被包进茧里带走了!”

茧?

“冷静点。”名取周一一把抓住哆哆嗦嗦的男人,问道:“她们什么时候被抓走的?”

被名取周一这么一抓,男人又抖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眶红得吓人,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我媳妇……三…三天之前就被抓走了,去找妖怪的人……一个也没回来……”

名取周一顿时没了话,只扶着男人不断颤抖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呼唤柊。

“柊,去找找哪里有茧,先把被抓走的人救出来。”

他们一行人太过惹眼,很快引来了许多村民,满脸愁容地看着名取周一身前哭得极凶的男人,甚至还有不少人也背过身去抹眼泪。

一时间仿佛整个村子都充满了抽泣声。

直到一声清脆的呼喊打破了沉默。

“爸爸!”

一个小男孩飞奔过来,抱住了男人的腰,抬起的小脸脏兮兮的,还有一道泥印子。

几乎成了泪人的男人终于收住了眼泪,抬手用袖子抹掉了脸上的水痕,又蹲下身拿袖子把孩子的脸蹭干净了。

“有个叔叔被抓起来了。”

有线索了!

名取周一下意识望向了的场静司,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糟糕,他忘了现在静司失去了记忆……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奇怪。

名取周一赶紧掉转视线,蹲下身询问小男孩:“你在哪里看到的?”

小男孩抬手伸向一个方向。

“谢谢你,我们会去把妖怪赶跑的,你要照顾好爸爸。”

小男孩看了看眼眶还是红红的父亲,用力点了点头。

名取周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转头却见的场静司已经带着七濑往那个方向走了。

随行的除妖人都被留在了原地。

名取周一皱了皱眉,跟了上去。

加紧步伐赶了没多久,茧什么的一个都没看到,路边田地里倒是有个正在干活的男人。

“不好意思!”名取周一喊道,试图打听一些消息,一边往田里走去。

可没走几步,他的右手便被人拽住了。

的场静司拉住了他,自己往田里去了。

名取周一愣了愣,随即跟上了他的脚步。

“这一带有什么异常吗?”

男人思索了一下,点点头,指了一个方向。

靠近了才闻到,一阵尸臭味隐隐约约地传来,名取周一惊愕地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他的眼球浑浊不堪,身上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分明就是一具尸体!

而的场静司反应更快,转瞬之间已在男人面门贴上了一张符纸,妖物被逼出了附身的尸体。

的场一门的式神很快包围住了窜逃的妖气,但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白丝裹了个严实。

妖气不受死尸的气味和人类气息掩盖了,便很容易察觉,脚下忽然升腾起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异样感。

“危险!”

身后传来七濑女士的声音。

——土地竟裂了开来,庄稼和泥土陷了下去,从裂缝里冲上来细白的丝线。

抬头望见长发的男人居然还在原地,就这么拉起了弓,打算硬碰硬。

名取周一咬咬牙,拉着的场静司就往外跑,快离开农田时,塌陷下去的土地却让他一脚踩空,堪堪将的场静司扑倒在了路边。

“名取!”

的场静司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但名取周一根本顾不上,他撑起身转头望去,那大团的丝线像是有生命一般,朝他们直直地袭来。

——糟了……来不及躲了!

千钧一发之际,名取周一回过身覆在了的场静司身上。

的场静司愣了神,名取周一略微颤抖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

预想的攻击并未落在他们身上,一个焦急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没事吧,主人?”

柊及时赶到,切断了妖怪的攻击。

“我没事,你没受伤吧?”

柊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她脸上的面具沾染了些土渍。

“没有,只是不小心被那个妖怪拖到地下去了,它把这个村子的女人都包在茧里拖到了田地底下,吸食她们的生命力来恢复自己的力量。”柊快速地汇报道,“不用担心,万幸这个妖怪受了重伤,气力不足,短时间内没能对人造成严重的伤害,我已经把她们救出来了。”

“对了,除妖人也都没事。”

“做得好,柊。”

名取周一从的场静司身上起来,顺便把他也拉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名取周一清晰地在的场静司的红眸中望见了不解。

“你不需要来插手的。”

但没有时间给名取周一解释,妖怪在柊的攻势下终于现了真身——那是只在空中扑朔着巨大翅膀的蛾子。

还未恢复力量的妖怪见势不妙,立即掉头准备逃跑。

“牵制住他。”

的场静司只留下了一句话。

的场一门的两个式神终于撕开了茧身,缠上蛾子的身躯,刚制住了它一会儿,却被翅膀打落,另一个则被坚韧的白丝刺穿了面具。

名取周一边跑上前,边从风衣内袋中抽出一串纸人,同时念动咒文,纸人立刻绷紧,随即飞速冲向飞在半空中的妖怪,缠住了它的翅膀,一圈一圈把它牢牢裹住,制住了它的行动。

显出原形的那只巨型蛾子大力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开纸绳的束缚。

“交给你了静司!别射偏了!”

名取周一头也没回,就这么大声喊道,手里紧紧拽着纸绳。

的场静司站在房顶上,长弓被拉满,直指扭动着的妖物,嘴角微微上扬。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名取周一怔在了原地。

随着弓弦弹动的清脆响声,箭矢从他头顶飞速经过,精准地射中了巨蛾的躯体,下一秒化为了灰烬。

绵之濑,三角妖怪,从他头顶飞过的箭矢,在他面前消失殆尽的妖怪。

回忆自说自话地在他脑海里浮现了出来,清晰得仿佛昨天才刚发生。

毫无自觉地说着气人话的静司,被惹恼了的他;站在树上拉弓搭弦的静司,举着阵纸的他;叫他圆滑地活下去的静司……

现在成了他一个人的回忆了。

望了一眼正在对部下交代着什么的家主,名取周一收回了视线。

他低垂下头杵在原地,默默地把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塞进了风衣口袋。

已经够了吧,已经过去三个礼拜了,他几乎都快睡在的场一门了,可七濑女士说花苞还是那个样子,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了。

也许并不是像古籍上说的,什么灵魂的一部分,那只不过是被记忆的主人在角落里尘封了许久的东西罢了。过去的记忆不如就让它过去,反正静……的场静司还是原来的那个的场静司,那种东西……

就算没有,作为的场一门的家主和“名取家的人”,他们也一样会有往来,除妖的时候也还是会碰见,跟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是吗?

的场静司还是不会为了谁动摇。



10

待安置好被妖怪抓走的妇女们,已经寻不见名取周一的身影了。

一阵大风刮过,卷起残留在“战场”上的零碎纸屑。

的场静司抬头望向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自那以来名取周一再也没出现在的场一门。



11

的场静司最近在宅子里发现了一些不速之客,这些小小的客人倒是很不起眼也很会躲,连七濑女士都没注意到。

只不过到底还是避不开他的耳目的。

这些小家伙到处走动,却是什么也不做,它们的主人也不难猜测了。

不知道出于何种考虑,的场静司默许了它们的存在。



12

一个月过得很快,今天就是中咒的第三十天了。

过了今天,如果红莲花未能完全盛开,记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名取周一还是没法完全放着不管,红莲之印的诅咒仍然在他心头盘旋不散。

他蹲在的场大宅门外的树丛里,思忖着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但却仍是按捺不住忧心。

直到宅子里闪过一道红光——他放进宅邸里的纸人碎了。

怎么回事?

名取周一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什么都好,他要进去看看。

潜到闪出红光的走廊转角处,名取周一发现七濑女士正领着一群人离开,不知道往哪去了,书房的门敞开着。

他小心翼翼地在离书房门不远处的墙壁旁停了下来,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却听书房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出来吧,名取先生。”

的场静司一手敲着桌面,对着门外的人开口。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名取周一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进了书房。

“不知道名取先生潜入的场一门有什么要事?”

的场静司站起身,走向名取周一,慢条斯理地问道,倒是没什么质问的口气。

“我……碰巧路过,看到这里突然有道光……”

名取周一看着的场静司绕过自己,转身去看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关上了门,还上了锁。

“哦?路过?那还真是巧呢。”

的场静司回过头来注视着随口扯出蹩脚谎言的男人,一步一步开始靠近他。

名取周一下意识往后退去,突然察觉到,的场静司是故意把他引来的。

“我早该想到的,你这么急切地想要拉进和的场一门的关系,必定是有什么企图的,我说的对吗,名取先生?”

“…你在说什么……”

脚跟不小心踢到了办公桌,名取周一无处可退,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人,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低下头,咬紧下唇握了握拳又松开,再次抬头时已经收敛起了那副震惊的表情。

这回可能是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红莲的业火将灵魂的记忆燃烧殆尽。

名取周一的视线落在的场静司和服的领口,又蹙着眉逼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不如来做个交易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会给你,相对的,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名取周一忍耐着心脏的钝痛,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我不会和你做交易。”

的场静司似乎并不意外,又往前走了几步,几乎是贴着名取周一的距离。

名取周一被迫微微后仰,身后是冷硬的办公桌,的场静司前倾着身子,双手撑住桌沿,将眉头紧锁的人困在身前。

“那么来说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不……”

“‘你不想’吗?那你为什么总来插手的场一门的事务?”的场静司微微仰头,越凑越近,距离近得几乎能吻到名取周一,他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却是近乎刻薄的话语,“因为我中了咒所以觉得能趁虚而入吗?”

“……”

名取周一抬手抓住的场静司的肩膀,将他猛地推离自己。

他受不了了。

“我想要你把被夺走的记忆拿回来!”

几乎破罐子破摔地喊出了这句话,名取周一视线紧锁着的场静司,乱七八糟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头,几乎让他烧红了眼。

的场静司感觉到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真是莫名其妙。

名取周一垂下头,房间里静得过分,他的心跳声响得吵人。

为什么他要忍受的场静司的非难?为什么他非得失控成这样?

方才大力钳制住肩膀的双手一下子收了力,轻轻垂落,名取周一偏过头。

看吧,诅咒已经结束了,记忆已经不可能拿回来了,已经……

“就这个吗?”低沉的声音响起。

——什么?

名取周一抬头去看的场静司,不想却被吻住了嘴角。

他的大脑瞬间当机。

的场静司抬手抚上了名取周一的侧脸,另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腰身,吮咬住他的唇,撬开齿关探入舌尖,加深了这个吻。

“唔……”

逐渐开始喘不过气的名取周一这才回过了神,开始推搡起了紧紧环抱住他的男人。

直到名取周一眼角挂上了生理性的泪水,双颊微微泛起了红,的场静司才终于肯松开他。

“……”

名取周一单手撑着办公桌,一时间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要不要看看?”的场静司突然开口,麻利地拉开了和服领子,望着气息仍有点不稳的名取周一,微眯了眼,“你不是一直在问吗?”

名取周一愣了一下,微微撇开了头,但还是经不住想看,又转回了脑袋。

左边锁骨下方盛开着一朵赤红色的莲花,不过这刺目的印记正一点一点褪去。

红莲盛开了。

为什么……明明不久前还……

“你骗我……?”

七濑女士明明说……

名取周一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却被的场静司截下,攥在了手心里。

“还是不要乱碰比较好。”

“……那记忆……”

名取周一轻轻呢喃出声。

的场静司耸耸肩,整好了自己的衣领。

“谁知道呢,也许是神明大人回应了某人的诉求也不一定。”

“……”

名取周一张了张嘴,但没能说出什么,明明失去了记忆的不是他,他却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感。

“周一?”

名取周一的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看着金发男人抿着唇微微皱眉的样子,的场静司走上前,贴上了名取周一的额头,吻了吻他的眉骨,往下,到鼻尖,最后轻触了一下他的唇。

的场静司退开了些,却发现侧腰的布料被人攥得紧紧的。

名取周一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手下的力道倒是一分未减。

的场静司将人揽进怀里。

怀里的人默默地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处,双手绕到他身后,犹豫片刻后,抓紧了他背后的布料。

的场静司偏过头,吻上名取周一的金发。

那些记忆,如果真的丢了,那可真是损失大了。

因为弄丢了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那么,周一的要求已经满足了……”

低沉性感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包裹着他的熟悉气息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每一个字都牵动着他的心弦。

“差不多该满足一下我的要求了吧?”

“什么要……!喂……”

不等名取周一反应,的场静司便咬上了他的脖子,顺着颈线一路向下。

名取周一被迫仰起了头。

“等等……”

“不等。”

这几天格外积极主动的名取周一占据了他的脑海,原本对他避之不及的家伙,谁知趁着他失忆竟成了“死缠烂打”的一方。

现在夺回了记忆,过去的记忆与新的记忆融合为一体,自然在的场静司心里点起了把火,如今烧得正旺。

此时此刻,就是红莲的业火也比不过攒动的欲火。

而灭火还需点火人,自己送上门来的名取周一要逃可算是太晚了。

不过这回留下的就不是红莲之印了。

-fin-


我又要说了。

七濑女士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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